山姆中国换帅后，沃尔玛也将迎来新的全球CEO。

11月14日，这家全球零售巨头突然抛出重磅消息：现任沃尔玛全球CEO董明伦(Doug McMillon)将于明年年初退休，由现任沃尔玛美国业务CEO约翰·弗纳(John Furner)接棒。交接日期定于2026年2月1日。

董明伦自2014年执掌沃尔玛全球CEO以来，已在这家零售巨头工作超过四十年。在他的带领下，沃尔玛连续12年稳坐全球零售业头把交椅，公司总营收累计增长超过200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42万亿)，股价累计涨幅近300%，成功经受住了市场的重重考验。

这些年来，董明伦如何带领沃尔玛穿越周期、再创增长？而即将接棒的约翰·弗纳，又为何被认为是“理想人选”？

新任CEO约翰·弗纳(左)，现任CEO董明伦(右)

从仓库暑期工到全球CEO

董明伦1966年出生于美国田纳西州孟菲斯。16岁时，他随家人迁居至沃尔玛总部所在地——阿肯色州本顿维尔。

1984年，正在读高中的董明伦在沃尔玛仓库找到了一份暑期工，负责拆箱、拣货和卸货，时薪6.5美元(约合人民币46元)。他后来回忆道：“我最初来到沃尔玛，只是想在暑假赚点钱，帮自己支付学费，当时根本没打算在这里待太久。”然而，这份他原以为只做三个月的工作，却成为一段四十年职业传奇的起点。

高中毕业后，他进入阿肯色大学攻读会计学并获得学士学位，之后又赴塔尔萨大学攻读MBA。在此期间，他已在俄克拉荷马州的一家沃尔玛门店担任助理店长，积累了宝贵的门店运营经验。毕业后，他正式进入沃尔玛总部，从负责渔具的采购员起步，逐步涉猎食品、服装、家居等多个核心品类，打下了坚实的商品管理基础。

董明伦(Doug McMillon)

此后，他进入山姆会员商店(以下简称山姆)体系，从商品经理一路晋升至高级副总裁，管辖范围不断扩大，覆盖玩具、电子产品及运动用品等多个领域，并最终于2006年晋升为山姆美国CEO。

四年后，董明伦接替麦道克(Mike Duke)，成为沃尔玛国际业务负责人。在2009年至2013年执掌沃尔玛国际业务期间，沃尔玛国际门店从覆盖14个国家的约3300家，跃升至遍布26个国家的超过6300家。至其任期结束，国际业务已为沃尔玛贡献了约29%的总收入，成为集团增长的重要引擎。

凭借在采购、山姆会员店及国际业务中展现出的全面能力与出色业绩，董明伦在2014年获得董事会一致认可，以48岁的年纪被推上沃尔玛全球CEO的宝座，成为创始人山姆·沃尔顿之后最年轻的掌舵人。

沃尔玛曾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11年前，沃尔玛曾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当时公司全球营收虽高达476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38万亿)，却深陷增长瓶颈。核心的美国市场表现疲软，而同店销售额在微增与下滑间摇摆。更严峻的是，亚马逊正在重新定义零售业的游戏规则。对于沃尔玛而言，大量实体店正从优势转变为负担。若不及时转向，就可能被时代抛在身后。

面对困局，董明伦的选择是回到一线。他走进卖场与员工直接交流，从收银员、理货员的声音中听到了改革的方向：需要更高薪酬、更稳定的排班、更简化的流程，以及回归“天天低价”的承诺。

改革从最基础的环节启动。沃尔玛于2015年启动了大规模的“员工投资计划”，通过提高基础时薪、完善培训体系，甚至为员工支付大学学费。这些投入很快见到成效，员工流失率明显下降，门店服务质量得到改善。

与此同时，一场“门店焕新”运动悄然展开。食品区在保持价格优势的同时，增加了新鲜蔬果与即食商品的占比；服装区引入李维斯等知名品牌，用生活化的场景陈列取代了传统的货架堆头；酒类区甚至出现了售价85美元(约合人民币603元)的高端葡萄酒。这些变化传递出明确信号：沃尔玛要重新定义“价值”。

在电商领域，董明伦选择了务实路线。他鼓励团队“敢试错、快调整”，以此推动沃尔玛进行了一系列战略性布局。2016年，公司以33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34亿)收购Jet.com电商平台，随后又收购了Bonobos等一批线上起家的数字品牌。尽管项目后续被调整，但这些探索为电商转型积累了宝贵经验。同年推出的Walmart+会员服务成效显著，如今已成新的增长引擎。

更关键的是，沃尔玛开始意识到自己真正的优势所在，即覆盖全美90%人口、距离消费者最近的4600家门店网络。通过将这些门店改造为电商配送节点，沃尔玛在配送速度和成本上快速追赶亚马逊。

必须指出的是，自董明伦担任沃尔玛CEO以来，公司全球营收从2014年的约476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38万亿)增长至如今的逾681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4.83万亿)，增幅达43%。在他任期内，公司股价累计上涨了312%，沃尔玛始终稳居《财富》500强榜首。

另一位“沃尔玛人”接棒

回过头看，董明伦主导的这场围绕实体店升级与数字化转型并行的战略变革，本质上是对沃尔玛商业模式的一次深度重构。而如今，随着这场十年变革初见成效，沃尔玛也迎来了新的掌舵人。

有意思的是，新任CEO约翰·弗纳也是典型的“沃尔玛人”。

约翰·弗纳(John Furner)

他从小在阿肯色州长大，父亲史蒂夫是沃尔玛的老员工。少年时期，弗纳母亲罹患癌症。期间，沃尔玛同事自发筹集了近4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8.4万)帮助他们，山姆·沃尔顿特批他父亲休假照顾家人。虽然母亲最终于1989年病逝，但这段经历让弗纳深切感受到沃尔玛“关心员工”的企业文化不是空谈。

大学期间，弗纳在本地沃尔玛门店的园艺中心做兼职补贴生活费。1996年，从阿肯色大学市场营销专业毕业后，他正式加入沃尔玛，一路从助理店长、地区经理、区域运营做到采购、部门商品经理，并进入总部担任要职。

2006年，弗纳加入山姆会员店，担任季节性商品和耐用品副总裁。此后十余年，他深耕山姆体系，期间曾由时任CEO董明伦领导。2013年，他外派至深圳，负责沃尔玛中国的商品管理与市场营销，两年后返美出任山姆首席商品官，并于2017年升任山姆美国CEO，任期内带领该业务连续11个季度实现增长。

2019年，弗纳升任沃尔玛美国总裁兼CEO。在沃尔玛从传统零售商向AI驱动型电商转型的关键阶段，他亲手推动了物流与配送网络的全面升级。这套遍布全美的供应链体系，如今已成为支撑公司全渠道战略的核心命脉。董明伦表示：“他拥有出色的能力，足以带领公司完成下一轮由AI驱动的转型”

沃尔玛董事长格雷格·彭纳(Greg Penner)表示：“约翰·弗纳是带领沃尔玛迈入下一阶段增长与转型的理想人选。他从小时工起步，在公司超过30年的职业生涯中，曾在我们所有三个业务板块担任领导职务。从门店一线到全球战略，他对我们的业务了如指掌。”

沃尔玛将走向何方？

展望未来，沃尔玛正站在一个新的增长拐点上。它的基本面依然来自庞大的日常消费需求，但真正决定其未来十年走向的，是客户结构的变化、全渠道生态的成型，以及AI对零售运营体系的重塑。

首先发生转变的是客户结构。沃尔玛的传统客群本是中低收入家庭，但近年来不断向上拓展。2025年第二季度，年收入超过1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71万)的高收入家庭已贡献其销售额的35%，成为增长新引擎。

与此同时，占销售额过半的食品杂货业务始终是沃尔玛的坚实基本盘。凭借供应链与规模优势，公司在生鲜、肉类等核心品类建立起显著价格优势。在高通胀环境下，这一“价值锚点”正吸引着越来越多寻求优质优价的美国家庭。

其次是渠道与生态的变化。过去十年间，公司通过在全美数千家门店推行“线上下单、到店自提”及“ Walmart+”当日达服务，成功将美国4600余家门店升级为覆盖全国的“前端履约中心”。这一布局使其在与亚马逊的竞争中形成了独特优势。

尽管亚马逊仍以40.6%的份额主导美国电商市场，但沃尔玛已凭借9.4%的市占率稳居第二。更具战略意义的是，其第三方平台Marketplace与广告业务Walmart Connect正快速崛起。依托全渠道流量与真实的消费场景，这些高利润业务正推动沃尔玛从传统零售商，转向一个由数据与生态驱动的零售平台。

最终，决定沃尔玛未来十年格局的变量，正指向人工智能。

过去一年，沃尔玛明显加快了其“AI优先”的转型步伐。今年10月，公司与OpenAI达成合作，推出基于ChatGPT的对话式购物功能。消费者不再依赖关键词搜索，而是通过自然语言交互，即可完成餐食规划、商品比价乃至一键下单——这预示着传统电商的搜索与陈列逻辑，正面临根本性重构。

更深远的变革发生于企业内部。沃尔玛已向员工开放生成式AI工具，并通过Walmart Academy(员工培训体系)系统化提升各岗位员工的AI应用能力。同时，公司新设首席AI官等关键职位，推动智能补货、自动化仓储、动态预测等技术加速落地。据官方数据，AI技术已助力其时尚品类生产周期缩短最多18周，客服响应效率提升40%，供应链整体透明度与周转效率也实现显著跃升。

正如董明伦在《哈佛商业评论》的一次行业活动中所强调的：“我们每一个岗位都会以某种方式被AI改变，从整理购物车的员工，到技术人员，再到不同层级的管理者。”他进一步指出，这场变革的关键并非简单的机器替代人力，而在于如何“让每个人都能用好新工具、创造新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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