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武汉达梦数据库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达梦数据”）的数据库系统成功突破国际龙头在金融核心领域的垄断，当武汉模态跃迁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模态跃迁”）的“AI包工头”将十万字工程报告生成效率提升四倍，当黑芝麻智能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黑芝麻智能”）的车规级芯片驶入全球车企供应链——武汉正以民营企业为支点，撬动中部地区科创的杠杆。
武汉达梦数据库股份有限公司
作为国家中心城市、具有万亿级汽车产业集群的中部重镇，武汉的民营经济发展呈现活跃的“政产学研用金”联动基因，同时也面临着转型挑战。如何将科技资源大市转化为科技创新强市？传统产业升级迫在眉睫，怎样在新一波产业浪潮中捕获机遇？
武汉光谷广场。
今年4月，《武汉市进一步促进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若干措施》首提“根企业”培育，坚定决心、施以耐心发展民营经济。所谓“根企业”，指的是具有源头创新能力、生态引领能力和长期成长性的企业，是深深扎根于武汉，与城市发展高度契合、共生共荣、双向奔赴的企业，也是敢闯敢拼、向新而行，能持续带动产业升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企业。
此次广州日报的武汉之行，也正是从最亮眼的明星民营企业着手，追踪其科创源头、产业基础、营商环境的“寻根之旅”。这种将地域产业基因与科技创新深度融合的发展模式，将为民营经济发展带来哪些新思路？让我们一起来探寻。
36岁写下中国数据库第一行代码，56岁创业，80岁带领公司上市——这是达梦数据创始人冯裕才的轨迹。在“出名要趁早”的软件行业，这样的“超长持久战”着实罕见。
如竹子般生根蛰伏，直至冲天拔节，是什么支撑着冯裕才和他的团队？在位于光谷未来科技大厦19楼的办公室，记者见到了“冯老师”——这位不习惯让员工称呼自己董事长的企业家。一幅题词高挂墙上，为中国著名计算机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张效祥所题：“坚持自主开发，在市场竞争中不断壮大。”
这是冯裕才创业的缘起，也是达梦数据成功的奥秘。
1978年春天，全国科学大会召开，冯裕才的自主研发梦也在那一年觉醒。
当时，34岁的他作为华中工学院（现华中科技大学）的计算机系助教，正在武钢学习，得知武钢热轧车间的外国工程师在撤离前，将三卡车技术资料就地销毁。“关键核心技术还得自己研发，不能仰人鼻息！”他暗自立誓。
冯裕才把目光投向计算机通用领域的“根技术”之一——数据库。在数字时代，从刷地铁闸机到订购飞机票，从电网调度到银行转账，都离不开数据和数据库的支撑。但当时，中国数据库研究还是一片“无人区”。
冯裕才
从“没有经费、没有设备、没有人员”起步，冯裕才用字典翻译300多篇英文论文，摸清数据库系统的工作原理，甚至写出了教材。六年攻关，三次推倒重来，1988年，CRDS数据库管理系统诞生，这是我国第一个自主版权的国产数据库管理系统原型。
1992年华中理工大学达梦数据库与多媒体技术研究所成立，2000年武汉华工达梦数据库有限公司成立。
但成立不过3年，达梦数据就迎来了打击。2003年的一次“PK赛”中，达梦数据最新的第三代数据库产品DM3“爆冷”得了倒数第一。“除了达梦数据，其他所有公司都用国外公司开源的数据库产品进行研发。”
开源还是自研？冯裕才选择了那条更难行的路——从底层代码开始研发。他带着团队7个月完成2年半的工作量，并在次年以DM4重新夺回冠军宝座。
这条路最终被证明是正确的。随着信息安全愈发受到国家层面重视，在国家重大工程、金融、通信、电力等关键领域，达梦数据凭借其“三分之一的价格，双倍的性能”优势实现了应用升级。如今的达梦数据，在全球六大城市设立研发中心，核心源码自主率100%，成为国内鲜有拥有全部源代码、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数据库厂商。
作为领航者，80岁高龄的冯裕才依然活跃在管理一线，保持着每日早起、日行万步的习惯。即使将企业做到年营收超10亿元的“国产数据库第一股”，他仍感叹“只是走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后面的路更长，挑战更多”。
达梦的“梦”是什么？“我们要让中国数据库从‘可用’走向‘好用’，最终成为国际市场的‘首选’。”他说。
记者在达梦数据展厅看到了“冯老师”编著的数据库系统教材。
回看这40多年，达梦数据的成长轨迹清晰地勾勒出一条颇具武汉特色的“政产学研用金”深度融合的产业发展路径。它扎根在武汉高校沃土中，萌发出国产数据库的原型；又在武汉丰富的产业场景中，让“原型”落地为“产品”；再经由市场的打磨，最终成为国产数据库市场占有率第一的“商品”，并推动“国产数据库第一股”上市。
谈及武汉给达梦数据的支持，冯裕才提到三点：高校的科研平台、政府的支持政策、城市的人才资源。纵观全国，武汉高校数量排名前三，科技成果资源之丰富，“可谓到处是‘金矿’，但‘采矿人’仍不够。”冯裕才说。
如何培育这批“采矿人”？他以达梦数据为例说，自主研发是培养人才的最佳途径，“公司80%以上的中层管理人员都是自己培养起来的。”
达梦数据是一家从武汉土生土长的民营企业，一家真正的“根”企业。在这个跨越近半个世纪的故事里，“土”与“生长”同样重要——尽管“晚熟”，但只要根扎得够深，竹节终将破土凌云。
若说达梦数据是根植于高校土壤的创业故事，那么黑芝麻智能就是扎根在另一片土壤——产业的发展故事。
武汉是全国六大汽车产业集群发展城市之一，汽车产业已连续14年成为武汉市第一大支柱产业。
总部落户武汉的黑芝麻智能，去年8月在香港证券交易所上市，成为国内“智能汽车AI芯片第一股”。这家车规级智能汽车芯片及解决方案供应商致力于打破国内汽车产业角逐智能驾驶新局面的芯片困局，为智能汽车搭载“最强大脑”。
1997年，湖北黄冈人单记章从清华大学半导体专业毕业，入职硅谷一家专注图像传感器的企业。创立黑芝麻智能之前，他一直在这家公司工作，亲历了它从几人团队成长为全球领先的图像传感器芯片厂商，自身也从工程师晋升至研发副总裁。
“我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围绕着图像处理、图像传感器和视觉技术展开”，在单记章看来，他在硅谷的二十年，正是专注于如何打造更出色的“眼睛”。
从造“眼睛”到造“大脑”，赛道的转换源于两位黄冈中学校友——单记章与刘卫红的携手。
单记章
彼时，身处汽车行业的刘卫红，深切感受到行业面临的困境：汽车销量下滑，未来发展方向迷茫。而处于硅谷芯片浪潮中的单记章，则洞察到人工智能将成为下一波产业浪潮。两人一拍即合，认定人工智能与汽车的结合必将催生全新产业——自动驾驶，并决定以此为创业切入口。
于是，黑芝麻智能应运而生。
黑芝麻智能的芯片
创业之初，“本土芯片”与“初创企业”的双重标签让黑芝麻智能举步维艰。
2019年与吉利旗下亿咖通的合作成为破局关键。当时，这两家武汉公司均有把产品推向市场的迫切需求，由此开启了初步接洽。单记章深知，要打破信任坚冰，必须拿出破釜沉舟的诚意。产品调研阶段，他甚至开诚布公地向对方技术团队展示了核心芯片设计文档。此举赢得了技术认同，逐步奠定了双方互信的基础。
此后，是漫长又艰巨的车规认证。双方技术人员挤在一间“大通铺”联合办公，夜以继日，最危险的实车测试被安排在凌晨的断头路进行。
历经十个月艰苦攻关，他们的芯片终于通过严苛的车规认证。如今，黑芝麻智能在继续深耕智能汽车产业的同时，正积极布局机器人产业，基于车规的高可靠性芯片，帮助机器人从原型迈入量产。
黑芝麻智能的泊车算法
造芯是一个烧钱的生意。尤其是在黑芝麻智能上市的2024年，资本市场环境不如此前火热，市场化资金减少。
武汉创新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武创投”）的支持，对黑芝麻智能港股上市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当时，武创投联合武汉基金、东湖风景区共同发起设立了总规模7亿元的武创星智基金，出资参与黑芝麻智能港股IPO发行认购。项目小组在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内，完成了内部决策、基金组建、资金出境审批等流程，给黑芝麻智能筹备上市节约了宝贵时间，直击企业上市前资金需求的时效痛点。
搭载了黑芝麻智能芯片的车机系统，可在行车时实现多种功能。
这是武创投瞄准“投早、投小、投长期、投硬科技”的一次境外投资新尝试。然而上市只是第一步，车规级智能汽车芯片要走向大规模应用将是一场“马拉松”。面向未来，如何让武汉涌现更多耐心资本、长期资本，为战略产业发展既送上“锦上添花式”投资，也做“雪中送炭式”投资？
去年7月，武汉市发布《关于推进产业基金高质量发展加快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的实施意见》，明确武汉产业投资控股集团将按照不低于1∶1比例对财政出资进行放大，做大武汉基金规模，充分发挥耐心资本的“压舱石”作用，通过吸引社会资本打造3000亿元以上母子基金集群，助力武汉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
今年4月，《武汉市进一步促进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若干措施》在首提“根企业”培育的同时，也强调要创新“耐心资本”培育机制，允许种子直投等单个项目100%亏损容忍度，旨在破解科技型中小企业“死亡之谷”难题。
在今年4月举行的武汉市民营经济发展大会上，“00后”首席执行官邴龙志站在演讲台，成为聚光灯下最年轻的身影。他所代表的模态跃迁，过去两年正快速崛起，致力于以多模态大模型、AIAgent等技术打通大模型到产业应用的“最后一公里”，为千行百业提供AI动力。
作为一家大学生创业企业，模态跃迁大部分成员是武汉大学校友或在校生，平均年龄仅25岁，公司首席运营官常元和今年才23岁……这支年轻的团队，如何挑战“大模型江湖”？
“技术再厉害，若不能融入产业，也称不上真正的成功。”在武汉光谷资本大厦的办公室里，常元和打开笔记本电脑，给记者展示模态跃迁的大模型基座理念。
常元和
“大模型虽然是一个高智商天才，但就跟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不懂行业知识、不会用专业工具。我们的跃迁基座就像桥梁，能让天才变成教育、水利、工程咨询等各行各业的‘老师傅’。”他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道。
专注于打通大模型到产业的“最后一公里”，模态跃迁团队研发的算力支撑架构、推理框架，打破常规，迅速实现全球领先。
比如，具身智能模型与多智能体推理等技术，能协助人形机器人自主决策、完成动作，改变当前只能完成预设动作的难题，吸引国外多家具身机器人团队应用；“广域算力支撑架构”，能用于大模型训练开发，让后者在国产人工智能千卡集群上运行，让国产硬件也能跑出国际水平的大模型，这一工具的多项技术指标在业界名列前茅。
被常元和形容为“包工头”的“多智能体推理加速框架”，是模态跃迁最新研发的产品。这位“包工头”能组织不同智能体协作完成复杂任务，让工程咨询领域10万字报告的生成周期从1个月压缩到2周，实现“零幻觉”事实遵循——这意味着AI不会编造事实与数据。
同样是始于武汉高校的实验室，模态跃迁却有着迥异于达梦数据的发展道路——大学生创业，与教授创业相比，有什么不同？
快或是关键词。“像半导体、新能源、新材料等这类有很强工业基础的领域，需要很强的实验室技术积累，教授创业更有优势。AI不一样，这是一个变化很快、突破也很快的赛道，年轻人试错成本低是最大优势。”常元和说。
模态跃迁团队成员在开放式办公区工作。
常元和兼顾着武大计算机学院在读研究生和模态跃迁首席运营官两个身份。他说，武大的“计算机科学”学科ESI排名全球前千分之一，人工智能也一直是优势学科。“在这种瞄准前沿的学术氛围中，武大给我们的支持是‘开放式’培养——老师给方法论、教基本功，不限制研究方向，鼓励自由探索。这种培养方式极大地增强了团队的前沿技术嗅觉和技术实现能力。”
在武汉人工智能研究院孵化支持下，模态跃迁无论从技术研发、市场表现还是办公空间都在“跃迁”。有趣的是，从最初武大的众创空间，到光谷资本大厦，再到最新的四百平方米办公室，团队近5年来5次搬迁始终在武大周边10公里内。
武汉1/10人口是大学生。他说，“从武大到华科大画一条线，这是武汉乃至整个中部地区人才密度最高的区域。”这也是武汉“根企业”的生长密码。
在这里，他们不仅得到人才的支撑，还有来自前辈的引领——雷军，作为武大1987级计算机软件专业的学长，更作为模态跃迁创业的精神偶像，他的照片出现在办公室最醒目的位置。
鲜衣怒马少年时，常元和和同伴们还喊出“超越雷军”的豪言壮语。雷军对此回应：“挺高兴的，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要高过一浪。”
当时，高新区正在筹备科创局人工智能+办公室。一场政府单位的干部遴选，面试团队却由院士和企业家组成。田星宇就是当时的被面试者。一个月过去，这位毕业于清华大学的年轻干部依然对这场面试印象深刻。
最初参与面试者都不知道面试的形式，按常规面试流程准备。“我推门进去，中国工程院院士陈学东和十几位企业家齐刷刷地坐在我对面。”田星宇说。“孵化本地企业和招商引进，哪个更关键？”“若头部企业要求独家场景合作，挤压本地企业空间，你如何平衡？”……一个个真刀实枪的问题直直抛给面试者。
“面试官的提问更偏重于对产业的思考和认知，更多的问题需要现场思考。”田星宇说。特殊的开端也深刻影响了这个新部门后续的工作。无论是最初的面试，还是后来的工作，每一环节都由企业家来“出题”，“少做虚的，要更贴近企业做实际的工作。”田星宇总结了工作的经验。
这场特殊面试是武汉经济发展转型的一个生动案例。要用一句话概括武汉打造营商环境最“硬核”的招数，那便是——以企业为本、精准施策。
位于光谷的武汉新能源研究院大楼，因其独特的花朵造型而被称为“马蹄莲”。
以东湖高新区为例。在高新区，与企业打交道的部门直接命名为“企服局”。早在去年，东湖高新区就筹备实施中小企业雁阵培育行动，建立优质企业梯度培育体系。“聚焦企业的需求，我们不是直接撒胡椒面，而是漫灌与精准滴灌相结合。”东湖高新区企服局有关负责人介绍。比如针对企业的融资需求，高新区会定期举办主题性的金融对接活动；也会一对一走访，通过政府平台为企业和金融机构牵桥搭线。
放眼整座城市，皆是如此。2024年，武汉民营企业数量首次突破百万家，达到102.5万家，数量位居副省级城市第4。今年4月，《武汉市进一步促进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若干措施》正式发布，政府主动出招，有针对性地破解制约民营企业发展的新难题。
上述政策包含5个重大专项以及69个具体责任事项，形成全市民营经济发展的“1+5+N”政策体系。政策可以归类为支持民营企业创新发展，帮助民营企业引才、聚才，畅通民营企业融资渠道，梯次培育民营企业主体，扶持民营企业开拓市场，优化民营企业发展环境六大方面。值得关注的是，武汉官方在上述措施中首次提出培育“根企业”。
作为武汉首批“根企业”培育对象，武汉普创数据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焦俊清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武汉的‘根企业’培育不是简单贴标签，而是通过‘政策土壤+创新养分’的系统工程，让民企真正成长为‘主干企业’。”
当我们试图解开武汉“根企业”的生长密码时，目光最终落在科技成果转化的枢纽节点上——武汉产业创新发展研究院（以下简称“武创院”）和湖北科创供应链线上平台。前者是武汉打通科研到产业、助推“根企业”萌芽出穗的一片“试验田”，将科技养分源源不断地输送至产业土壤；后者被称为“科创淘宝”，让企业在平台上找技术、技术在平台上找落地场景，像网购一样便捷对接。
武汉高新大道，位于武汉东湖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即武汉·中国光谷)
让科技型中小企业跨越“死亡之谷”，除了资本护航，更关键的一程是从实验室到生产线。调研团队来到武创院，这是武汉打通科研到产业、助推“根企业”萌芽出穗的一片“试验田”。
作为省市重点打造的新型研发机构，武创院采用“企业化管理、市场化运营”的灵活机制。武汉市政府连续5年每年投入10亿元专项资金，支持其专注“政府不能做、高校院所不愿做、企业做不了，但科技创新又必须要做的事”。这种独特的定位，让武创院的资本既“大胆”又“耐心”，敢于在早期阶段投资硬科技项目。
武创院的“大胆”投资，基于以“用”为导向评估项目。为此，武创院通过整合高校院所、龙头企业、投资机构等各方资源，组建专业研究所等创新单元。截至目前，武创院设立专业研究所28家、企业联合创新中心57家、公共服务平台7家和产业创新枢纽3个。其中，“拨转股”机制成为解决早期资金难题的创新举措——研发成功后，如项目获得市场化股权投资，则按照市场化估值，或按协议约定转成项目公司股权；若研发失败，则符合条件的可组织结题验收，宽容失败。
武创院生命科学工具产业研究所（以下简称“工具所”）是武创院设立的首家专业研究所，由其联合独角兽企业武汉爱博泰克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爱博泰克”）、深圳市华信资本管理有限公司等共同组建。
工具所孵化的第一个项目——一个全球首创、15分钟就能精准诊断暴发性心肌炎的试剂盒，正是源于科研团队与爱博泰克的合作。“团队研究中使用我们的抗体和设备，获得了海量的临床信息”，工具所所长、爱博泰克总经理吴知才表示，正是这些临床信息让他们看到市场前景并考虑进一步孵化。最终，这个曾因“太早期”被资本冷落的项目，获得了“拨转股”孵化资金池500万元资金支持实现持续发展，目前正积极申报全球范围内第一张暴发性心肌炎的创新器械证。
一头是科技成果、一头是产业需求，促进成果转化落地、精准解决企业痛点，离不开健全高效的平台和渠道。
打开湖北科创供应链线上平台，从光学系统研发到纳米材料开发，从共享养猪到蘑菇种植，一条条技术、人才、金融等对接信息不断滚动上新。这个被称作“科创淘宝”的平台，以“用”为导向，以用户为主体，通过深度整合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和人才链，大幅提升了科技成果向企业转移转化的匹配效率与精准度。
通俗地讲，科创供应链平台就像是一个科创的淘宝网，企业是淘宝的买方，提出科研项目需求；科研院所相当于淘宝的卖家，提供技术研发解决方案；“地网”及技术经理人相当于淘宝店小二，发挥桥梁纽带作用；金融机构相当于淘宝的蚂蚁金服，为科研提供资金上的保障和支持。湖北科创供应链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介绍：“我们打造了需求方、供给方、服务方三类用户，满足技术、金融、人才、场景四类供需匹配，链接国内外科创数据资源，上线AI匹配、科创大模型、产业智脑等核心功能，实现了科技创新资源的精准对接和高效配置。企业用户找科创资源像网购一样便捷。”
为提高要素配置效率，湖北科创供应链平台还建立了“1+5+15”的需求高效响应机制，即1天线上确认需求，5天内由技术经理人线下深度对接，15天给出初步解决方案。这一机制有效提升了企业科创资源对接效率，让每一个科创需求都能得到及时响应和有效处理。
光谷之星一带建筑群
在武汉市社会科学院院长樊志宏看来，信息科技产业变革中，如果说前期是量变的过程，那随着5G技术、人工智能大模型的出现，这场变革已经进入质变期。
他指出，未来一座城市要有新的发展，自己的“根”很重要。武汉今年首次提出“根企业”培育，从产业集群和生态角度来理解，“根企业”就是原创企业，它的根脉与这个地方联系紧密。武汉被誉为“大学之城”，是产生“根企业”的沃土，同时大学会源源不断提供新人才、新知识和新技术，这些元素滋润着周边的高科技企业。
樊志宏建议，武汉应充分发挥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协同发展优势，通过推动民营经济自主创新发展、创建自主品牌、创制自主标准、提升自主控制能力、营造自主发展生态，力争成为民营经济的成长高地和集聚地。
一方面，武汉需着力培育集聚一流民营创新平台的载体。坚持企业化、市场化导向，支持领军型民营企业联合武大、华科大、中国科学院武汉分院等知名高校院所，重点围绕推进信息技术、生命健康等产业创新，创建若干世界级产业研发机构和一批跨国企业研发中心、新型孵化器，同时支持国内知名院校、领军企业与世界知名高校、科研机构合作，采取独立创办分校或联合办学方式，在武汉创办一批国际性大学和实验室。
另一方面，武汉应让企业家精神成为共识、共同追求和实践，打造创新友好型城市。这不只是针对企业家群体和市场主体，还包括政府和社会各主体。创新主体、要素、活动在一定区间、一定时空中的密度、浓度、复合度达到一定阈值，创新才会涌现出来。前者的程度往往决定了创新涌现的强度、速度和广度，后者的标志就是企业家群体的规模质量。
在武汉走一走、看一看，一批与城市发展共生共荣、双向奔赴的民营企业让人印象深刻。尽管这些企业分属不同领域、规模大小各异，但当我们细细剖析这些“麻雀”，会发现其发展模式、路径展现出相似的精神内核。
每一个企业“横空出世”、破土凌云背后，往往是各类要素日积月累、同频共振的结果。它源自不骄不躁、日拱一卒的奋斗，始于潜心做事、厚积薄发的自强自信。
咬定创新不放松，80岁华科教授冯裕才选择从底层代码开始研发，把自主创新的根扎得更牢、长得更壮；模态跃迁团队坚持底层技术积累，沉下心来深耕“难事”；在逆境中苦练内功，单记章带领团队顶住压力连续数月攻关自研芯片……一个个生动的奋斗故事让我们直观感受到了民营企业迎难而上、矢志创新的澎湃活力。这股不折不挠、创新争先的精气神，与武汉码头文化所孕育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一脉相承，正是武汉民营经济挺起脊梁、向上攀登不可或缺的火种。
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民营企业孕育也不在一朝一夕。一鸣惊人，还得益于政策支持科技创新、民企发展的持续布局、深度融合。首次提出着力发展“根企业”理念，明确支持民营企业“担纲”创新；树立“人才企业说了算”的理念，紧盯民营企业发展所需引进人才；制定中小企业发展“种苗工程”计划，靶向支持幼苗层“陪跑”、青苗层“合伙”、壮苗层“出穗”……厚植创新沃土，组合拳精准有力，武汉为民企向下扎根、向上生长，提供了养分和空间。
鲁迅先生曾经说，“想有乔木，想看好花，一定要有好土”。正如种子需要沃土滋养才能生根发芽，民营经济发展壮大也需要播撒“种子”、培厚“土壤”才能乔木参天、苗木葱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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