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宗拖了整整15年的医疗投诉案件,突然被医务委员会宣布“永久终止研讯”,瞬间在社会上引起强烈震动。
那一年,一对来自内地的夫妇黎志坚和彭红英满怀希望地来到香港,在浸会医院迎接他们的孩子出生。孩子出生后三天却出现抽搐,最终确诊为脑瘫,四肢残障,无法自理。
这对父母从此踏上了一条艰难的维权之路:
他们怀疑,是医生在产前未有进行乙型链球菌筛查,导致感染,引发孩子严重后遗症。
2010年,夫妇正式向香港医务委员会(简称医委会)投诉两名涉事医生。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公正的裁决,而是一段漫长得近乎荒谬的等待。
原定于2016年7月举行的纪律研讯,在临开庭前一周,被告医生一方申请延期。医委会批准了请求,结果这一“押后”就变成了长达九年的沉寂。
直到2025年10月,这宗投诉终于在17日与28日重新排期聆讯——却不料在第二次开会当日,医委会宣布:由于案件拖延时间过长,恐对被告不公平,因此决定“永久终止研讯”。
黎志坚在记者会上几乎崩溃,直言“现在香港好像连第三世界都不如,没有天理”。尽管情绪激动,但他的愤怒,并不难理解。
公众的质疑也随之而来:
到底是谁让这宗投诉拖了15年?为何一个本该为病人维权的机制,反而变成了最让人失望的一道门槛?
要理解这件事为什么引起如此大反响,先得了解一下医委会的角色。
医委会是根据《医生注册条例》成立的法定机构,主要负责医生注册、制定专业守则,以及处理有关医生行为的投诉。这个组织本身以“行公义、守专业、护社群”为使命,强调专业自主性。
但根据近年数据,医委会每年处理大量投诉,其中八成被直接驳回,只有不到3%的个案进入纪律研讯程序。
而平均一个研讯,所需时间高达六年,有些甚至拖上十年。这次黎家案件拖了整整15年,确实刷新了公众的认知。
更重要的是,这种“久拖未审”的情况并非孤例。
有团体指出,还有两宗类似的案例也迟迟没有结论:
一宗是2016年,一名女警分娩后大出血去世,死因庭2022年已裁定“死于不幸”,家属向医委会投诉涉事医生,但8年过去,研讯日期至今未定;
另一宗涉及医生上门看诊后,病人服药死亡。死因庭判药物副作用有关,并认为医生“不诚实不可靠”。
但医委会当年却终止行动,家属重投投诉,得到的回应是“稍后回覆”,然后再无下文。
这些案件共同的问题,似乎都指向一个核心:制度效率与公正性的双重缺失。
医务卫生局迅速发声明,表示高度关注,并已去信医委会主席,要求其全面交代投投诉处理机制及研讯安排,并在八周内提交报告。
局方也强调,医委会必须恪守其“行公义、守专业、护社群”的使命,回应公众对医疗专业的期待。
而最受舆论关注的,还是这场“拖延”背后那个几乎未曾露面的角色:
根据现行制度,医委会的行政工作是由卫生署下设的“管理局及委员会办公室”所支援,也就是说,秘书处负责文件安排、会议协调与沟通联络。
在黎家个案中,医委会主席曾明确指出,秘书处至今无法交代为何案件一拖再拖,才促使研讯小组认为“不公”,从而终止程序。
外界怀疑秘书处是否人手不足、系统效率低下等问题。
局长卢宠茂在回应中表示,医委会五年内处理了超过8700宗投诉,申诉量极大,会“再看人手及工作流程是否需要改善”,也不排除未来考虑修订《医生注册条例》,包括调整委员会成员组成与听证安排,以提升整体效率。
医委会方面也在舆论压力下,于11月初宣布将主动复核永久终止研讯的决定。虽然有点“亡羊补牢”的味道,但毕竟是一个积极信号。
回顾这宗个案,它其实早在2010年代初就引发过社会关注,而如今再次掀起波澜,除了因为黎家令人心疼的经历,更因为它暴露出制度运行中的盲点——一个自诩“行公义”的机制,为何在面对严重医疗事故时,却只能以“时间太久”为由草草收场?那病人的伤痛,难道没有时效性吗?
黎远建已经16岁,黎志坚和彭红英也为此奔波了半辈子。他们并非执着于惩罚某位医生,而是想要一个交代,一份制度应有的尊重与正义。
今天的社会,面对的不只是个案,而是一个根本的问题:如果公义需要等待15年才能开审,甚至最终被放弃,那如何相信制度的公平性?
是否设立独立医疗投诉专员,是否改革现行机制,不再仅靠“内部自治”,也许已经到了不得不认真面对的时刻。
有时候,真正拖垮信任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对事件的回应。希望这一次,社会能等来一个值得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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