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场饭局上听到的黄色笑话，比我这三十年里听到的总和，还要多得多得多。

聚会直到凌晨三点半才结束，成主任把别人支开，喊我去他的办公室，告诉我：你做我女朋友吧，我给你资源，你写剧本，我帮你拍出来。

我毕业后的第二份工作在武汉，老板心善，我直属领导脾气好、人又正常，所以我在那里干了快两年，这是我目前为止、也可能是此生中最长的一段工作经历，公司里有很多工龄超 10 年的老员工，足见员工留存率是评判公司好坏的重要标准。

但我这人贱且自私，安安稳稳工作了一年左右，我产生了一种“人生毫无意义”的感受，我问自己：我每天工作 8 小时，是一天的三分之一，也快是我生命的三分之一了，这是很重的分量，可这是为了什么？为了工资吗？我好像没有那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是为了老板吗？开玩笑。

我想为自己活，于是我开始写小说，把它当成我减轻工作压力、感受人生意义的事儿，写着写着觉得太有意思了，连活儿都不想干，就被开了。

再找工作时，我就给自己定了个择业标准：找份清闲可以摸鱼的工作，下班之后不用操心。这样我就有足够的心力和时间写小说了。

但是我很不幸，找到了两份不仅想让我 8 小时钉在工位上，周末无偿加班，下班之后关注群信息、还要学习专业知识的工作，比如我刚离职的这份为保险科普博主撰写视频文案的工作，她给了我一本《保险基础知识》，三百多页，杂志纸张大小，告诉我下班之后认真学，这样才能更好地工作，但上班不能看，会影响工作。

当我第四次离职后，我意识到：每个老板都想让员工热爱自己的工作，就像我热爱写小说一样，那我干脆找一份全职写小说的工作！

别。后来在短剧和短篇小说公司干了几天的我才知道这个想法有多离谱，但这是后话。

当时我奔着这个目标找，找了快一个月连个回应都没。但我不甘心退回去干我的老本行，因为对我来说，那不叫工作经验，那叫经实践证明过的人生错误选项。

往前一步无出路，后退一步是悬崖，我迷茫且煎熬，在出租屋里睡得昏天黑地，如梦似醒。梦里果然什么都有，我接了个电话，是剧组的，让我加微信下午视频面试，岗位是跟组的编剧助理。

我又睡了会儿，醒后拿起手机，居然真的有刚才那通电话。

对于编剧、剧组一无所知的我开始疯狂查资料，准备面试话术，但下午面试的时候，一点都没用上。

面试官没问我任何专业上的问题，只是怕我打断似的一直输出，介绍了工作内容和薪资待遇之类的。

“情况大概是这样，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从什么平台获取我的信息的？”

“我们是剧组的，是短期招聘，剧组工作需要保密，公司做引流推广，搜索关键词就可以看到你的求职信息，这边招满了就不招了。”

我根本没听懂，但是我不愿意问清，那是一种怕她露出马脚的感觉。

“公司名称是什么呢？”

“这你都不知道吗？”

神经病吗这不是，又不是我主动找的。我老老实实说：“不知道。”

“好吧，这些小事你去问上午给你打电话的人力，她会给你讲。“

人力跟我说公司是北京某某文化传媒公司，我去天眼查、企查查、看准（能看企业员工真实评价的看准 APP 早已被举报下架）上搜，没什么破绽，我松了一口气。我真的想去，到底是不是陷阱，我要跳了才知道，没跳之前，是“陷阱”还是“改变人生的机会”，可能性一半一半，哪怕机会不是一半，而是微乎其微，我也要试。

我又安慰自己：要真是骗子，也不可能工资就给我开 4000 啊，这点诱饵谁能上钩啊？

这点钱确实跟我之前的工资相比差太多了，但是我只求一个可以进场的机会，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永远是只拿 4000 块的编剧助理。

直到我来到“公司”，我看着城中村里这栋破烂的三层自建房，突然觉得以他们的经济实力，可能真的以为四千块很有诱惑力。

找到这破地的历程也十分诡异，让我们把时间拉回今早我刚来到青岛时。

虽然是北京的文化传媒公司，但是剧组在青岛东方影都产业园，我是跟组的编剧助理，就来青岛工作。我按照他们给的地址，先来到影视基地旁的某某公馆，楼道里到处都是剧组的指引，什么盒饭领取处啊，演员面试处，把我来之前的疑虑一扫而空。

可我怎么也找不到办公室所在的 323 房间。

最后打电话给人力，说是在 322 旁边。那个房间没有贴门牌号，也没开门。我敲门进去了之后，办公室空空的，只有给我开门那女的一个人，周围墙壁上都是大热剧的剧照，还有我喜欢的女明星！

那女的给我开门之后就坐自己位置上玩手机了，直到看到我拿着手机四处拍，才赶快叫住我，让我过去签合同。我正发照片给我朋友炫耀，就马上收起来去签了合同。

签完之后，那女的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有联系人信息和报到地址，她让我到这个地址后给联系人打电话，他会派人来接，还提醒我，剧组跟他们有保密协议，千万不要乱拍照。

我看着她，觉得很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但很好锁定，“你就那天给我面试的人啊！”

她没有承认，让我快去报到。

长得让人过目即忘，实在是一种干这行的天赋。

报到地点是个地铁口，我等了半小时，才有个纹着花臂的、很像打手的男的开着一辆商务车接我，七拐八拐我们到了这栋三层自建房。

我被安排在二楼，屋子里两张床，其中一张已有了床品，我就问花臂打手，那张床的人去哪里了？他说她回北京考试了。此时已经下午三点，我只吃了顿早饭，来之前人力说这里包吃包住，我就问花臂打手要饭。他说忍忍吧，今天成主任生日，一会就跟剧组一起聚餐了，到时候再吃。

成主任，就是纸条上的联系人，是这里的负责人，主要工作内容是安置新来的员工，以及跟具体的剧组对接。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具体某个剧组的员工住所，而是新来的员工都暂时住在这里，过一段时间后才会分配给具体的剧组，他们称之为“影人驿站”。

我在房间里收拾了会儿东西，忍不住跟朋友抱怨，说是包住，被子床单都不给一个，真的很穷。朋友安慰我，过几天就能去剧组了，忍忍吧。

正聊着，被成主任喊去他办公室，又被他面了次试。我回屋后又跟朋友聊，但是却一直被成主任打断。最开始，他还知道敲敲门，我允许进了之后，他探头进来，问我需不需要什么。我说我需要被子床单。他就走了。过一会儿又来敲门，第三次直接不打招呼就把门推开了。

他站在门口，笑着说：“我看看你跑了没。”

“我为什么要跑？”

晚上，跟剧组聚餐，在一家东北菜馆。我们先到，等着剧组的人来。没等多久，一行约十人就进来了。他们穿着带有剧名的 T 恤，这个剧叫《xx 结婚吧》（x 为打码），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男的，在这圆桌上正跟我坐对面，一手拽起 T 恤上的剧名，一手指着我，“你看，这说的什么，和我结婚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每个人都笑起来，多么和谐。

坐在我旁边的女孩也是新来的，她偷偷跟我说，那个年轻一点的是导演，她在某某综艺里见过他。

比起吃饭，他们更想喝酒。眼神只要一碰上我们这些新人，就跟我们干杯，自己抿一口或者干脆不喝，叫我们喝干，把杯子倒过来一滴不能落。搞得我们一个个活像被刑讯的犯人，垂着头不敢看人。然后他们就用杯底碰转桌，“喂，对面那女人，喝酒！”

有个新来的男孩看不下去了，自己举起杯子，“我初来乍到，想多跟前辈学学，我跟您碰杯吧！”说完一仰头，把一整杯酒干了。

吼着要女人喝酒的那男的突然眼里血光一闪，杯子一摔，“你他妈算老几，你喜欢当英雄啊？”

听到动静的老板娘赶过来劝，说送瓶酒，让他消消气。那满脸疙瘩油光闪闪的脸上露出痴缠神色，“那你给我开一瓶呗。”

东北老板娘就是豪横哈，不知道怎么用手掌一砍，白酒瓶盖就崩飞了，满堂喝彩。

老板娘把酒瓶递给他，他不接，问老板娘这酒干净不干净。

老板娘笑呵呵的，说刚开的能不干净吗？

他说，不得擦擦啊。

老板娘握着酒瓶颈子，上下撸动几把。周围又是一阵大笑。

老板娘递给他，这回行了不？

他叉着大胯对着老板娘，谁知道你手刚摸了什么，干不干净。

老板娘说，那我自己把这瓶干了，再给你拿瓶新的。他笑眯眯的不说话，算默许。

老板娘拎起酒瓶就把一整瓶倒嘴里了。这事才算完。

饭局结束，平时根本不喝酒的我被灌了三瓶崂山啤酒，我不断喝水上厕所，想保持清醒，但是手已经微微发麻了。

结果还没结束。我们又转战了 KTV。

在 KTV 里，成主任为了躲酒，装头疼，把脑袋放在我的大腿上。我撑了一会儿说想上厕所就逃出来了。上完厕所出来，成主任等在门口，说：“我刚才是为了保护你。”

“哦！谢谢主任。”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十分感谢的样子。

“跟剧组的饭局，能不喝就不喝，不然容易出事，咱们内部的聚餐，想喝就喝，喝多少都行，因为有我兜底呢。”

好不容易结束，已经凌晨两点了，好想死。但是居然还要夜宵。

不知道他们是在什么时候又饿的，我只感觉每一个毛孔每一根发丝都涌出烟酒的腐臭味，恶心得吃不下。但是走不了。

剧组的人走了，成主任说，这是内部的聚餐。在路边小摊上，他又说要提防剧组的人，但是也不要怕，因为他会保护每一个人。

他举杯说：“能喝的喝，不能喝的别勉强，今天我 36 了，遇见大家是缘分，干杯。”

男生喝酒，女生喝水。他放下杯子，说起前几天去医院体检，花了 2000 多，很贵。我想，你好穷。他又说，不过这个体检费不能省。我想，要不还是省了直接做手术吧，整天这么活现在没死属于奇迹。

又吃到了三点，终于可以回去了，此时那个破烂的没有单子被子的床简直是我的天堂。但是成主任把我喊到了他的办公室。

 “我今年有个生日愿望，你可以帮我实现吗？“

“是什么愿望？”

“你先答应。”

“你先说。”

推了几轮之后无果，他说：“我今年 36 了，你 28 岁也快 30 了，咱们很合适。”

我想，你小升初失败变成小初升的时候我有机会不降临在这个逼世界上呢。

我拒绝后他又继续说：“我给你资源，你写剧本，我帮你拍出来。但是你懂的，资源只能给内部的人。”

现在我不需要改变命运的机会了，我现在只想回家。隔着一张办公桌，成主任陷在宽大柔软的老板椅里，双目赤红，虽然疲惫但精光不减；我坐在没有椅背的凳子上，双臂撑着膝盖，努力让自己不从凳子上滑下去。我突然想，就算我呼救，这里也没有人能救我。

所以我没有呼救，很平静地扯一些有的没的，熬鹰一样对峙了很久，他终于让我回去了。

我锁上了门，把破椅子堵在门口，如果门被打开，我就可以听到动静。

第二天一早，花臂打手就喊我过去，说要接我们去体检，体检之后就可以进组了。本来已经想离开，但是现在可以进组了，我决定留下。

但是我们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应该不能体检吧。

花臂打手说没关系，只是走个过场，然后问我，你确定要体检吗？

我说，不是正规体检吗？

他说你想什么呢，当然是正规体检呀。他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

我当时不懂他为什么反复跟我确认，但是我为了进剧组当编剧，一咬牙就说，确定啊！后来觉得这可能是一种手段，不断提醒我催眠我，这个事情是我自己想做的。

花臂打手开着商务车，带我们去医院，坐在副驾的男的一直看着我们，不让我们玩手机，他说不能相互加微信，不能拍照，我们跟剧组是有保密协议的，谁被我们发现，直接送去缅北。

有人以为他在开玩笑，就说，那我们可不敢了。

副驾的男的突然很认真地说：“缅北其实是个很好的地方，只是近年来在国内被污名化了。”

大家都沉默了。 我想，你还知道污名化呢。

到了医院后，闪出来个男的，说统一缴费，收了我们的身份证，拿出个二维码，让我们一人转 1098 元。你不如直接要我命好了。但大家都排着队交钱，我想着，那就交吧，就当见阎王前，给你们这些阴间小鬼烧的过路费吧。同时暗下决心，他们要是再问我要一分钱，我马上就走。

果然那个体检只是非常基础的入职体检，跟我在武汉花 70 做的一样。我偷偷找到昨天在酒局上坐我旁边的女孩，跟她说，这体检费太贵了，估计他们自己给昧下了。她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没什么社会阅历，就说，体检不都很贵吗？我刚想继续跟她说，就被花臂打手赶走了。

体检之后，我们回到住处，在走廊上遇见刚睡醒的成主任，他说：昨天的提议，一直有效。

我憋在自己的小屋，心慌得团团转，想找个人梳理，但是跟朋友说，她们肯定马上让我逃命，但是我还抱着可能进组的侥幸心理，所以我只想找个人对对信息，定定心。于是我想到酒局上坐我旁边的女孩，但是由于这里监视很严，我没能加上她微信。但是我记得她报到那天上了三楼。

于是我去三楼，一间一间挨着敲，可房间里，居然全是男生，而且也是像我一样，一个人住一间。明明房间里有两张床，为什么只让住一个人，想到这里我背上爬了一层鸡皮疙瘩，突然背上被拍了一掌。

我扭头看见严肃的花臂打手，“不能随意串寝不知道吗！”

“我有点饿了，想喊昨天那个女生跟我一起吃饭。”

“那个女生啊，已经进组了。”

“那我呢？”我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了。

“着什么急啊，一个一个分配。”

我可太着急了，那个成主任要再跟我说一遍那个提议，我就直接嘎嘣死了。

晚饭前，成主任喊我，说要给我分配剧组。

“北京、青岛、上海，中山，咱们全国都有组，你想去哪？“

“北京！”

他脸色沉了下来。

“您建议是哪呢？”

“我当然是希望你留在青岛。”

“可是我一直梦想着去北京，北京是……”我开始胡诌，说得北京好像是我的精神故乡一样，实际上我除了青岛都可以。

“行，那你买去北京的票吧，我安排你进组。”

我拿起手机就买票，恨不得现在就走。

“不过，你上班要坐剧组的班车，也不贵，180 一个月。”

我想起我给自己画的底线：再问我要一分钱，我马上就走。

“我不想交这个钱，我可以坐地铁。”

他愣了下，“你不交的话，是不能去的。”

“那我就不去了。”

他的表情很吓人，好像突然有了条裂痕。

我心里一惊，用委屈的音调说：“这两天我爸爸一直给我打电话，说家里给我安排了体制内的工作，让我赶紧回去，女孩家家的，在外面他很担心呢。”

“哦？你爸爸做什么工作的？”

“我爸爸是政府官员。”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我爸爸不是什么官员，他是你伟大的工人爷爷！”他想安排我进派出所，干点轻松的活，登记个户口啥的。“

他脸上的裂痕又合上了。

“这样啊，可我感觉你挺敢闯的啊。”

“哎呀，我都没跟你说，我这两天快累死都，哼。”我嘟着嘴，做出一副低智的表情，“我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呢，能吃苦，没想到试了才知道，女生就是不太适合做这些的。”

他笑了笑，“我真挺舍不得你走的。”

“我也不想走，我觉得我这两天跟大家相处得可好了，大家都很聪明，剧组的人也很有意思。哎，都是我爸，一直让我回去，说我不回去就开车来接我回去。”

“你告诉你爸咱们这儿的地址了！“

“对呀，我爸他就是这样，老是不放心我，去哪都让我给他发定位。”

“那你还是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我几乎一夜没睡，生怕他发现什么破绽。

第二天一早，我就在小屋里就叫了滴滴，生怕出门之后要等车，这其中再遇到点变故。

成主任果然站在走廊等我。

“真舍不得你啊，要不你多留两天，哥哥带你在周边转转。”

“谢谢哥哥，下次一定！这次就算了，我打的车都到了。”

他帮我拿着行李，给我放到后备箱，装得像亲人一样热络，临走时搂了一下我的肩膀，很重地掐了一把我的后脖颈。

我上车后，司机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你手机尾号多少”，而是“要替你报警吗？”

我说不用，我想等到平安到家之后再说。

说完之后我感到很害怕，为什么这个司机会先问我要不要报警？他是凭什么判断我有危险的呢？他会不会跟那群坏人是一伙儿的？问我要不要报警是为了替他们测试我！

这种警觉性增高和认知负面化就属于创伤后遗症哈，那司机说他觉得那男的表情很怪，我想司机是本地人，又是开滴滴的，拉过形形色色的人，多少对这里也有所耳闻吧。

我平安回家之后，就把自己的详细经历发布在小红薯上了，后来有很多姐妹都说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过了两天我才敢报警，在我漫长的描述中对方居然一点都没有打断追问，我忍不住停下来问，你记下来了吗？他声音很懒散，嗯。

我一下子就生气了，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们这些受害者的感受吗？我在报警寻求帮助，你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样，你是在为人民服务吗？我要去举报你！

他赶紧解释说，他已经接到过很多这样的报警了，都是关于那一片的，所以这些信息他都记录了，说着还给我复述了一遍。但是因为没有人提交具体的证据，那些人又非常狡猾，而且是真的有剧组，所以现在还没有办法逮捕他们，不过已经在重点监视了。

我想到当时成主任他们监视我们，不允许我们使用手机，就是怕留下证据。但是我手机里还有支付给个人的体检费用的记录，但是这个证据并不能证明他们骗钱，所以我要搞到体检医院的正规价目表和当日的体检记录；

可我当时是坐商务车去的，从医院后门进的，也没留意医院名字。于是我在地图和美团上定位到当时报到的地铁站，看周围有什么医院， 终于有一个医院的名字让我觉得非常熟悉，于是我复制下来，去公众号搜索，关注了这个医院，这家医院没有线上客服，只有医药销售，于是我加了医药销售的微信，要到了体检价目表；

接着我又打电话给北京的市民热线，说要告那个北京的传媒公司，经查实，是成某那伙团队假冒了这家公司的名字，我又把这部分材料整理起来。

就这样，我把自己的经历和小红薯上受骗姐妹的信息整合起来，附上所有证据，手写了五页稿纸，邮寄给当地警察局。并且给自己定了催促日历，一周有两天，会打电话给当地警局催促此案，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大概过了一周，在当地警方的督促下，成某就给我电话，问我怎么大变脸。

我说我不装，他妈的死那了都没人知道。

他说咱们是签了合同的，你这样背信弃义小心我告你。

我说你去告我的路上别被逮捕了，你那合同上甲方是道横杠，那有法律效力吗？你这个法盲，文盲，流氓！

他把我电话挂了。

过一会警察给我打电话了，乐呵呵地说：“成主任说你把他骂了一顿。”我不懂，我明明每一个字都客观中立，他们非说我骂得难听。

后来换了花臂打手跟我联系，说只能退我百分之八十，我说一分都不能少。这事就没了下文。

在这件事情发生后的半年里，陆陆续续但一直有姐妹通过我的帖子联系我，说自己的也被骗了，问该怎么逃出去。我就跟她们说我的经验，后来遇见一个姐妹，她逃出来了，但是钱要不回来。我说，你别报警了，我试了，要不你换换方式，往上告告。

那姐妹听了之后很丧气，说好麻烦，不想要了。我就以为没下文了，结果这姐妹直接捅到山东省级别的部门，然后警察就来联系我，甚至加了微信视频通话，让我确认这是不是当初体检的医院。

最后就是 1098 块，一份没少，还给我了。

以后会在《985 文科生毕业 4 年里的 12 份工作》里谈谈我呆过的龙头房地产的事，比如让员工买房才能留下来；在小型初创公司踩过的雷；还有郑州小公司独有的“试岗期”，时长为 3-7 天不等，3 天的一般不给钱；7 天的一般是前几天不给钱，干够 3 天才给，一天给个 50 块。而且试岗期极难成功进入试用期，一是时间太短，看不出来啥，二是最重要的，采用试岗期的老板本人对员工期待值很高很高，可能本来就不需要加人了，8 个人的活分给 3 个人干就行，除非新来的能干出点惊天伟业，比如一周之内扶大厦之将倾之类的。不过下一篇会写之前呆过的一家纪录片公司，它给了我一个重新审视我的家乡的机会，标题暂拟：《一条黑龙，一条白龙》，觉得有点意思的话，辛苦点点关注，谢谢，会努力更新。